（十三）

　　在家里，我一直怀着兴奋的心情收拾行李，从大衣柜里拿出最漂亮的衬衫和图案最雅致的领带，我平时不太注意穿着，只要干净就行，我认为只有娘娘腔才刻意打扮自己。当拿出几条内裤，我停了一下，这几条内裤都是PlayBoy的牌子，是宋敏到美国出差时给我买的，她送给我之前在每条内裤上都留下过唇印。我们认识几年来，她给我的礼物都是内裤，她说这种隐藏很深的情调才是最浪漫的。我抚摩着内裤，仿佛在抚摩宋敏嫩滑的肌肤，不禁遐思泛起。

　　我走到床头柜边，拿起电话拨了一串数字，电话那头是宋敏手机长长的拨号音，我一边等着接听，一边神情恍惚的打量着内裤上PlayBoy那充满欲望诱惑的小兔子商标，宋敏的唇印已经洗掉，一瞬间看到自己的手指爬在宋敏曲线优美的臀部上，就象一条蛇一样钻进宋敏的稀疏的草丛中，挑拨着她、轻轻揉捏着她、发出丝丝的气声寻找她的洞穴，那里有她那漫天飞舞的性激素的气味。

　　宋敏时常让我感到害怕，她具有绝大多数女人不具备的妖魔气质：穿上名牌职业装后象个圣女、眼神冷峭严峻，在她的公司里她就是一个女将军，让包括美国老板在内的大多数男人俯首帖耳；在我面前洗去铅华、褪去内衣后，她立刻就变成了印度密宗里的大欢喜菩萨，她可以洞悉我每一条思维走向、紧紧抓住我最容易兴奋的地带，不停的让我不断勃起、再勃起！平时，她又象一个温存的大姐姐，能看清我内心深处的每个细胞信号。

　　在她面前，我无处可逃。

　　手机响了半天也没有人接听，我心里想可能她还在加班吧，挂了电话放弃了找她的念头。我走到旅行箱旁，把衬衫、领带、内裤一一叠好铺平——以往每次出远门都是宋敏帮我收拾，和边静相爱后，她还没有学会如何细致周到的伺候自己的丈夫。我还是有点传统的思维，认为女人就该象宋敏那样具备妇容、妇德、妇言、妇工四样古典气质和做派，而边静还需要漫长的学习，但我估计，她一辈子只能象个孩子一样了。每当想到这些，我只有无奈的叹息。

　　我刚把旅行箱关好放置在客厅里，宋敏就打来了电话，她的声音象羽毛一样融化在我心里：“我刚才在忙着，怎么，想我了？”

　　她胜券在握，好象吃定了我想她一样，我说道：“恩，有点吧，我要去广州了，走之前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，就这样”

　　宋敏笑了起来：“我在车上呢，一会儿就到你那里，我来帮你收拾，等我啊，一会儿见。”我还没来得及拒绝，她就关了手机。

　　过了大约一个小时，我听见了门外响起那熟悉的敲门声……

　　我刚把门打开，就飘进来宋敏身上香乃尔5号的特殊味道，她穿着一身半裸胸的黑色拖地晚装，胸脯恰到好处的拢出一道深深的乳沟，薄施粉黛，头发盘成高高的发髻，那双黑色的大眼睛放射出夺目的光彩。她进来先给了我一个深情的拥抱，搂着我的脖子亲吻我的嘴唇，她的嘴里散发着淡淡的法国香槟的味道。亲完之后，她走到客厅中央，双手摆动长裙，曼妙优雅的转了一圈，问道：“新买的，好看吗？”

　　我看着她的双眼、她的乳沟、她的腰枝、她的臀部、她的长腿，浑身热血沸腾！我几乎把持不住想上前撤下她的长裙，马上把她按倒在地毯上。我走过去抱住她，以深深的舌吻代表我的赞美，我把头埋在她的双乳间长久的吮吸着她………

　　她被我吻的喘不过气来，轻轻捧起我的头，又亲了我一下，说道：“不行了，我站了一天累死了，先歇会儿。”然后她拉着我的手一起坐在宽大的沙发上，我坐在她的脚边，脱下她那几乎有3寸长的高跟鞋，替她揉搓着脚趾，问道：“今天都忙什么了？”

　　“今天邀请了所有的客户聚会，微软、IBM、惠普、Lotus、联想、网通这些大牌都请到了，公司派我做主持，哎呦别提了，从早上10点一直到现在，累的我呀，好象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，再给我捏捏脚后跟，疼死了……”

　　“你已经很高了，干吗穿这么高跟的，跟上刑一样，活受罪”

　　“去年从美国买回来就穿了一次，扔到鞋柜子里都大半年了，今儿早晨起来偶然翻出来的就穿上了，要不然啊，不定何年何月再想起它来了”

　　“你呀，跟菜菜一样，浪费鞋和衣服，上千上万买回来就穿一两回，我看着就撮火！”

　　“哎呦！你轻点啊，再揉揉脚心，对，就这儿。女人嘛就这样，呵呵，你是不是还想打老婆啊？”

　　“我什么时候娶老婆了，你哪只眼睛看见了，这屋里有吗？”

　　“呵呵，我就是啊，边静是二房，我大度点让让这个小丫头，以后不会难为她的”

　　“也不知道那天谁婆婆妈妈跟唐僧一样劝我好好爱边静的”

　　“女人是嬗变的，我又改主意了”

　　“你没喝多吧”

　　“没有，晚宴上喝了两三杯，跟老外做做样子而已。哦，对了，今天有个老外跟我一桌，是个意大利人，还当众向我求婚呢，说宋小姐，只要你嫁给我我就把你当作女王一样，每天给你跪着。呵呵，太好笑了！”

　　“靠！意大利佬都这副德行，见个女人就当女王供着，比法国佬还厚脸皮，法国佬起码还讲究个情调，意大利佬直接就直奔主题”

　　“是啊，意大利男人对每个女人都那么热情的，也不都是说瞎话的。跟你一样，呵呵”

　　“我没那么厚脸皮当众求婚”

　　“那叫浪漫，你这性格做不出来的”

　　我轮流把宋敏的两只脚按摩了一遍，接着按摩她的小腿。虽然她已经45岁了，但小腿依然细长光滑，看着她的小腿，我调侃的说道：“你一定是白骨精变的，你以前的老公太不珍惜你，要是我……”

　　我有点说不出口，宋敏追问道：“你怎么样，说呀”

　　我不好意思的说：“我也天天给你跪着把你当女王一样伺候着”

　　“那好啊，我可听见了，你这算不打自招，说吧，什么时候娶我？！”

　　“你真会顺杆爬，别动摇我的决心啊，我刚培养点真爱的感觉，明天我就要去广州了”

　　“呵，你学浪漫学的很快啊，想给她一个惊喜？”

　　“恩，我已经请假了，亲自把她接回来”

　　“我不许你去！”宋敏拉下脸来，有点不高兴了。

　　“飞机票都买好了，你看你，最近怎么老反复无常的，可不象你了”

　　宋敏突然把长腿从我怀里抽了回去，愤怒的瞪着我说道：“你干吗破坏我的好心情啊！我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都是给你看的，不是给那帮老外看的，知道吗？”

　　我看着她逐渐气红了的脸，握住她的手，她想把手从我手里抽出去但没有抽动，就任由我握着，眼睛里已经一片潮湿，咬着嘴唇把脸扭向一边不看我。

　　她的眼泪涌出了眼眶、慢慢地流了下来……

　　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，我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才好，劝解也没有用，任何辩解对她来说都是多余的。我拿来纸巾递给她，她接过纸巾站了起来走到阳台上，擦了擦眼泪，双手合抱在胸前，望着黑沉沉的夜空。她的双肩一直到腰部形成了一个优美的曲线，仿佛大师雕塑出来的无比精美的作品。我走到她的身后，双手揽在她的腰间，亲吻着她的耳垂和脖子。

　　她的眼泪流到了我的嘴里，和边静的眼泪一样的苦涩……

　　我就这么抱着她，我们一直默默无语看着天上的云彩飘过我们两个的波心，云彩遮住了月光，天空一如我们两个的心情一样暗淡。过了一会儿，她转过身靠在我的怀里，泪水肆意的在我胸膛上流淌。这是我们认识多年以来遇到的最两难的难题，我无论放弃哪一个都是错误的，无论选择哪一个都会伤害另一个，如果两个都放弃，我们三个都会一起痛苦。

　　她哭了一会儿，仰起头推开我的双手摆脱了我的怀抱，一边解开发髻，一边走到阳台上放着的藤椅上轻轻坐下，她已经不再流泪。

　　她看着远方，问我道：“你是不是觉得我比边静更坚强些”

　　我点点头，说道：“是的，她还太小经不起事……”

　　我们之间不需要虚伪和做作，对于宋敏这样内心坚硬如钢的女人，所谓的委婉、修饰就是欺骗，更让她生气。我直截了当的说：“如果非要我选择，我只能选择她！她是我平生第一个爱上的女人，不管这份爱有多少水分，爱就是爱，我骗不了自己，更不能骗你”

　　宋敏忽然笑了起来，说道：“咱们出去喝一杯吧，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，好吗？”

　　我们一起来到一家五星级饭店的酒吧里。这家酒吧设计成深紫色调，充满了幽深、静谧的气氛，放着舒缓悠长的爵士乐。灰暗的灯光下，小舞台上三个马来西亚的歌手随着音乐哼唱着含混不情的歌词，周围也有一些洋人搂着露着小蛮腰、头发蓬乱的中国小女孩儿，还有几个大学生和高级白领的女性，穿着很薄很露的时装，摆弄着头发、眼神飘忽不定的独自坐在角落里，用眼角打量着每一个进来的男人。

　　酒吧的老板跟我们是老熟人了，是从澳大利亚留学回来的30多岁的男子，嘴唇上留着精心打理过的小胡子。来之前我给他打了个电话，他留好了一个我和宋敏经常包的房间。宋敏要了瓶人头马，她郁闷的时候就爱喝这种后劲十足的烈性酒，我也不想劝她，安静的坐在她身边。酒吧老板端着酒亲自送过来。他是个眼神犀利、知情识趣的家伙，看出来宋敏不如平常那么开心，冲我眨了眨眼，关好门离开了。

　　宋敏自斟自饮喝了好几杯，眼波流动着奔腾不熄的火焰，声调也比平时高了许多：“都怪我动手晚了点，早该把你这混蛋拿下的，你本来逃不出我的手心的，更不该放任你泡那么多妞，没想到老娘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，真掉链子！”

　　我哈哈笑了起来：“终于露出东北马贼的本性了，你要提出结婚我早投降了”

　　宋敏说道：“马贼怎么了，不服咋地？我们东北女人迷起男人来绝对把对方迷的神魂颠倒的。都怪我太犹豫了，也不愿意费神费力看着你，跟你身边的女人争”

　　我说道：“哪有那么复杂，认识你以后，我就没和别的女人上过床，咱们差不多天天腻在一起，你该清楚的”

　　宋敏怀疑的看看我，说道：“是吗？我不在的时候呢？没上过别的女人？”

　　“真没有！我跟你还玩什么虚的啊。只是和边静好了以后，和老板娘一次、女大夫一次，都是意外啊，全跟你坦白过。以前的那些情人都没再联系了”

　　宋敏说道：“那我出差去美国那一个月呢？”

　　我回答道：“那就在网上认识边静了，和她见面之前，我还和你在国际长途里聊过她几句，忘了？”

　　宋敏叹了口气，说：“唉，一般网络恋情差不多见光死的，我还以为你只不过聊聊天、玩玩一夜情，哪想到你真陷进去了，你以前不是老在我面前自鸣得意说什么不会爱上任何人了、什么不会被任何女人打动了、什么对美女已经看腻味了没感觉了，吹的跟真的似的！哼！”

　　我也叹了口气，说道：“我跟你都栽在这小丫头手里了，上的山多终遇虎，遇到一个妖怪，我这辈子就交代了”

　　宋敏骂道：“你这个混蛋！”骂完又倒了一杯酒，我抓过酒杯说道：“够了，到此为止吧”

　　宋敏完全没有平常悠闲自若的风度，很厉害地抢过了酒杯：“你管我干吗！你又不是我老公，没资格管我！”说完一仰头又是一杯酒下去了。

　　我皱着眉头无奈的看着她，她大声问道：“看什么看啊，是不是平时看我挺淑女挺好欺负的，现在特失望啊？告诉你，就是我装的太多了、太真了，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”

　　“你那不是装，是天生的优雅气质，别的女人一辈子也学不会的。当然，现在更可爱一点”

　　“哼，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！”

　　“我知道你怕我烦，不想象个怨妇一样管着我……”

　　“可我没想到你还越来越没边了！”宋敏打断我，“你既然知道我对你的好，干嘛还要离开我？”说着，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，“你总是不把我当回事，没良心的混蛋！”

　　“我是很依恋你的，你看的出来”

　　“你是依恋我的肉体，是依恋和我上床，不是我这个人……”

　　“绝对不是，你别喝了”我硬抢下她的酒杯，连酒一起放在离她远远的地方。

　　她没再坚持要喝酒，从皮包里掏出纸巾擦着眼泪，我搂住她的肩膀，拿过她手里的纸巾要给她抹眼泪，她忽然一把推开我连声说道：“你去吧！去接她吧！以后别来找我了！就算我们没认识，就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！”

　　我再一次抱住她，从她皮包里拿出新的纸巾给她擦去泪水，那泪水仿佛一颗颗重锤砸在我的心上。

　　我爱上了边静、真真切切的爱上了。但我离不开宋敏，宋敏也离不开我。爱人和情人难分难舍，丢掉哪一个都会让我痛彻心扉、终生遗憾！爱情和肉欲，就象天空中的太阳和地狱里的魔鬼，同时烧烤着、吞噬着我的灵魂，这是我一辈子都解不开的咒语；就象人的影子一样，只要我活着，哪怕宇宙轮回亿万年，我无数次重生，都摆脱不掉的命运轮回；我对边静的爱可以让我为她死，我对宋敏的依恋可以让我为她付出一切代价；边静是我人生第一次用最纯净的心面对的女人，而宋敏，就象神话里的蛇蝎妖女一样，只要遇到她的男人都渴望和她交媾然后心甘情愿的被她吃掉。

　　我第一次和宋敏做爱后就想到了这个神话传说。我经历过无数的女人，没有哪一个能象宋敏这样让我无比的沉迷其中！我甚至是从她那里懂得了阴道型性高潮和阴蒂型性高潮的区别，而宋敏同时拥有这两种形态的高潮。更厉害的是，她可以让我和她一同的、连续的达到最痛快淋漓的性爱境界。

　　一个男人一生中遇到这样一个女人是非常幸运的。一旦遇上，就如同染上毒瘾。不同的是，宋敏把这种毒瘾和爱意混合在了一起。她对我的感情一直埋藏很深，现在看到我离她越来越远，和边静的心越靠越近，在即将绝望中，她不顾女人的矜持和体面向我表达了出来，让我更加难以抉择。

　　宋敏看我呆呆的出神，挪过来软软靠在我身上，握着我的手问道：“你在想什么呢，是不是生我气了？”

　　我摇摇头，说道：“没有，我不会生气的，你别多想，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，咱们都是成年人了，没必要搞出些生离死别的悲剧吧，以后日子还长着呢，你现在不要逼我，你只要知道我心里时时刻刻都有你的，明白吗？”

　　宋敏无力点了点头，她喝的太多太急了，酒里那股强大后劲让她几乎晕倒在地，我扶起她向酒吧外面走去……

　　已经是午夜时分了，我把宋敏送回到她的家里，本来我想回我家的，但宋敏坚决要求回自己家，说永远不去我那里了。宋敏进屋马上推开我，踉踉跄跄的冲进卫生间……